做裤子 三（12）朱颖芮
裁缝店的王先面对着镜子发呆：短短的几年，自己怎么老了那么多，头上也起了白霜，脸上也沟壑纵横，背也有些驼了。唉，不容易啊！正想着，房东张明走了进来。 “王先，帮我做条裤子。” 王先一边量一边想，张明真是可怜，一米七五的个子，只有二尺三的腰围。唉，天天为单位东奔西跑的，在家还要听老婆唠叨，听说单位人事调动，有望升为科长。不容易啊…… 一月飞逝，王先正在打扫屋子，张明又进来了。 “王先，赶快做条裤子，后天开全体职工大会。” “上月的那一条呢？” “昨晚出去办事，划破了。” “大晚上的出去做啥？” “哼”，张明努了努嘴，“疏通关系呗。” 王先看了看手中刚量好的尺寸，都瘦成二尺二了，不容易啊…… 又过了几个月后 “张科长，你好啊！”王先哈腰，对正欲进门的张明打招呼。 “做条裤子”张明抬了抬眼皮缓缓地说。 “好哩，马上量”王先瞥了一眼张明微凸的肚子，爽快地应着。 “张科长呀，现在你的腰围二尺五了，那么多年了，你才刚要发福，不容易呀，我给我做条二尺六的吧。”张明微微一笑，颔首表示赞许。 又一年后，张明再次光临，王先找毛巾擦了擦凳子，又递了茶过去：“张科长，您喝水。” “不渴，先量量吧。”张明瞥了一眼杯子里成色浑浊的劣质茶叶，撇嘴说道。 王先忙上前躬腰曲背，认认真真地量着。 “哇呀，张科长，三尺三了，这太不容易了啊！” 张明微微一笑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，“记着，下次叫张处长。” 又二年，王先正忙着，屋内光线突然暗了下来，抬头一看： “张处……噢，张局长，您来了。”一边说着一边搬来大藤椅，麻利地用袖子把藤椅擦了个遍，小心翼翼地扶张局长坐下。 “您老坐着，坐着我也能量！”满面油腻着红光的张明摸摸把皮带撑得够呛的肚皮点点头。 王先汗流浃背，拱前拱后地量着。 “太不容易了，三尺六了。”王先合不拢嘴。 匆匆又是一月，张局长的夫人来了，欲语泪先流： “王先呀，你知道老头子的尺寸，给他做条裤子，我给送去……” “张局长又高升了呀，做裤子都没时间亲自来。”王先讨好地笑着。 “呜……他在监狱里，不知哪个挨千刀的把他给告发了……”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着。 这么快？也太不容易了呀！王先呆呆地想着。 （指导老师 徐丽琴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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